印制《钦定古今图书集成》的100多万个铜活字哪去了？宣纸印刷-家谱-地方志印刷-线装书制作-吴桥金鼎古籍印刷厂

雍正版《钦定古今图书集成》于2006年6月～2008年8月由吴桥金鼎古籍印刷厂原本影印！原版尺寸，再现国之瑰宝，原貌影印，重塑御印精品，5020册，520函的宣纸印刷、古式线装本重现世人眼前，不仅是历史的重现，更是一段文明的积淀。

笔者采访到辽宁省古籍鉴定专家、辽宁省图书馆特藏部主任刘冰。他告诉我们，《古今图书集成》是中国铜活字印刷史上卷帙最浩繁、印制最精美的一部书。这部珍贵的善本书现存世25部，国内仅有12部，辽宁省图书馆就庋藏了其中完整的一部。

令人惋惜的是，康熙为印刷这部书而专门在武英殿铸造的100多万个铜活字被乾隆皇帝毁掉了。那么，乾隆皇帝为什么要毁掉这批铜活字呢？

陈梦雷是编纂者，为啥没留名

刘冰介绍说，《古今图书集成》的实际编纂者是陈梦雷，但成书上的名字却是蒋廷锡。

记者在《清史稿·列传四十九》中查到，陈梦雷为福建闽县人，清代著名学者。出身书香门第，21岁中进士，选为翰林院庶吉士，不久成为翰林院编修。康熙十二年（1673年），23岁的陈梦雷回福建省亲，恰逢驻守福建的靖南王耿精忠举兵反清。耿精忠在福建遍罗名士，他强授官职，胁迫陈梦雷为官。陈梦雷被迫到寺庙中躲藏，后因老父被拘，“不得已入耿幕，但仍托病拒受印札。 ”这时，他的好友李光地出卖了他，“光地使日潜诣梦雷探消息，得虚实，约并具疏密陈破贼状，光地独上之，由是大受宠眷。 ”

刘冰告诉记者，这段简短的记述，说的是康熙年间发生在陈梦雷身上的“蜡丸疏案”。

后来耿精忠兵败，“梦雷以附逆逮京师，下狱论斩。光地乃疏陈两次密约状，梦雷得减死戍奉天。 ”

这是陈梦雷第一次遭难，被流放到沈阳。

陈梦雷才华横溢，学识渊博，且通满文，流放在沈阳的16年，他主持修志编史，先后编纂了《周易浅述》、《盛京通志》、《承德县志》、《海城县志》、《盖平县志》等，并开设学堂广收弟子，传授知识，对沈阳城市文化的开拓与发展起到了积极的作用。

1698年，康熙东巡盛京，陈梦雷被特赦召回京城,受命于西苑侍皇三子诚亲王胤祉读书。其间，奉命编纂《古今图书集成》,康熙四十五年（1706年）四月，《古今图书集成》初稿基本完成，共6个汇编，下分32志，6000余部。

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经过近15年的编纂、修改、校阅，《古今图书集成》终告完成。胤祉上奏，康熙帝十分赞赏，并指示进一步修订完善。此后，朝廷特设古今图书集成馆，成立了专门的班子，于武英殿里铸铜活字，开始印刷《古今图书集成》。康熙六十一年（1722年）十一月，《古今图书集成》在武英殿已印刷完成96%。

这时，康熙去世，雍正皇帝即位，胤祉被囚禁，胤祉的老师陈梦雷也受牵连，被以“招摇过市”、“不法甚多”的罪名再次流放比盛京更远、条件更为艰苦的卜魁（今齐齐哈尔市），并最终客死他乡。

雍正下令将未竣工的《古今图书集成》收回，钦命时任户部侍郎的蒋廷锡重新编校此书，并在书中删去了陈梦雷的名字。

雍正六年（1728年），《古今图书集成》全部印刷装订完毕，共64部，另有样书一部。从康熙三十九年（1700年）陈梦雷开始编纂算起，到全部成书，《古今图书集成》共耗时28年。

刘冰说，尽管雍正在《古今图书集成》御制序中说，已对此书“重加编校”，似乎做了重大改动，其实，除将原来的“三十二志”改为“三十二典”，改动一个字外，在体例上并无改动。而序中所谓的“增删数十万字”，即使完全属实，这对有1.6亿字的全书来说，也不过是千分之一而已，微不足道。所以，陈梦雷应是《古今图书集成》的实际编纂者。

100多万个铜活字被乾隆毁掉了

据刘冰介绍，装帧考究的雍正版铜活字殿本《古今图书集成》，选用白色的开化纸和黄色的太史连纸。开化纸用于内廷陈设，太史连纸用于颁赐大臣。两种版本均以黄绫作套，装帧大方。由于卷帙浩繁，只印成64部。“这本书可不是一般的印本，它是中国最有名的内府铜活字印本，是中国历史上规模最大的一次铜活字印刷，代表了中国自宋代有活字印刷以来的最高水平。 ”刘冰说。

那么，这批珍贵的铜活字哪去了呢？

刘冰给记者拿出一本书，中国古籍出版社1998年出版的《中国活字印刷史》。据书中记载，康熙五十五年（1716年），为编纂、印刷《古今图书集成》，康熙诏准陈梦雷的请求，下令浇铸了大小铜活字总计达100多万个，皆在西华门外北长街的武英殿内活字板处开炉铸造。清廷用铜活字印刷完《古今图书集成》等内府书籍后，这批珍贵的铜活字被贮存在内府武英殿铜字馆内。令人遗憾的是，乾隆九年（1744年），乾隆下令将贮存在武英殿铜字库内的铜活字全部交铸炉处销毁熔掉，以铸造雍和宫大殿的三世佛，从此这批珍贵的铜活字消失殆尽，为中国金属活字印刷的历史留下了极为痛心的一页。

铜活字销毁30年后，乾隆皇帝欲将《四库全书》馆中罕见的书刊印出来，此时内府内铜活字已经全被销毁，乾隆帝为此深深痛惜，在为聚珍版写的五律“毁铜昔悔彼”句下特记注此事，他感叹说：“且使铜字尚存，则今印之书，不为事半功倍乎？深为惜之。 ”

清末民国时，《古今图书集成》曾重印，但那只是铅字本或影印本了。

25部《古今图书集成》今何在

刘冰说，《古今图书集成》问世47年后，乾隆皇帝曾下令在全国建7个藏书阁，准备专门存放《四库全书》，被称为“四库七阁”。七个藏书阁建成后，《四库全书》纂修尚未完成，阁中一时无书可贮。乾隆下令各阁“仿四库书函之式”，先存放《古今图书集成》，但这七阁中存放的7部书后来也大半遗失。其中，“南三阁”中的镇江文宗阁在1842年的鸦片战争中，先遭英军破坏，后又在1853年太平军破城后，连书带阁全部焚毁；扬州文汇阁的一部藏书也在太平军破城后被焚毁；杭州文澜阁一部藏书则是在1861年太平军二次破城后被焚毁。“北四阁”中，除文源阁一部藏书在1860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时被全部焚毁外，其他三阁中的三部书完整保存。故宫文渊阁存放的一部，目前在台湾故宫博物院，文津阁一部藏书在中国国家图书馆，沈阳文溯阁一部藏书在甘肃省图书馆。

“根据《中国善本书目》的记载，当年印刷的64部铜活字版《古今图书集成》目前还有25部存世。”刘冰详细解释说，中国国家图书馆1部、北京故宫图书馆1部、中国台湾故宫博物院3部、中国科学院图书馆1部，除此外，在上海、辽宁、陕西、甘肃、杭州、徐州、浙江这7个地方的图书馆各存一部。另外，中国台湾中央图书馆1部、天一阁1部、承德避暑山庄淡泊致远斋1部。在国外，巴黎1部、伦敦1部、柏林1部、日本内阁图书馆2部、美国哈佛大学1部、普林斯顿大学1部、耶鲁大学1部、英国不列颠博物馆1部。

在这25部书中，国内存有16部，国外存有9部。这9部图书是如何流出去的，不得而知。刘冰告诉记者，有报道说美国耶鲁大学所藏的一部是近代早期改良主义者、安庆人容留学耶鲁大学时所赠。而国内的16部，大多是经历了多次战火而保存下来的，如北京故宫图书馆的1部原为盘山行宫静寄山庄所存；台湾故宫博物院的3部原为北京故宫文渊阁、乾清宫、皇极殿所藏；徐州市图书馆的1部是1940年伪苏北行政专员公署专员郝鹏动用日军征购军粮的余款，委托大书法家江苏铜山人张伯英于北京琉璃厂“富晋书社”购得。

“现藏于辽宁省图书馆的这套《古今图书集成》，据说原为张氏帅府定远斋旧藏，而且此书并非人们所传说的残本，是一部保存极为完整的全本。”刘冰解释说，“九一八事变”后，这套书最初归藏伪满洲国立奉天图书馆；新中国成立后，东北图书馆（辽宁省图书馆前身）入藏了这套珍贵的殿版书。

刘冰告诉记者，不久，随着辽图新馆的投入使用，这部珍贵的善本书将保存在新图书馆更为现代化的恒温恒湿的书库中。喜欢珍本善本书的朋友也可以在省图新建成的古籍博物馆里一睹它的真容。

打开省图书馆地下室厚重的大铁门，刘冰带我进入了特藏部的恒温书库，顿时一阵清凉扑面而来。

“这些古籍可都是宝贝，对它们要进行重点保护，库房内的环境要求恒温恒湿。 ”刘冰说，“具体来说，温度要保持在18℃左右，相对湿度在50%左右。地下善本书库内还配备了国内一流的消防报警灭火系统和防盗报警系统。”刘冰引领记者走近一排密集书架，他轻轻地打开一个樟木匣，小声说道：“我们馆收藏的古籍善本，大多是清代乾隆六十年以前的刻本。有‘一页一两黄金’说法的宋元刻本，在这里就有百余部，很多是珍本、孤本，很珍贵。大部分珍贵古籍都‘藏’在这些樟木匣里，樟木匣可起到防虫、防尘、防潮、防光的作用。 ”

《古今图书集成》住的是“单间”。在这间独立书房里，上百只深米色的楠木书箱，整齐地排列着，仿佛等待检阅的士兵。“古今图书集成”几个绿色的隶书大字吸引了记者的视线。打开书箱，里面整齐地码着一函函线装书。书为黄绫封面，太史连纸印刷。每册通高28.5厘米，宽18.5厘米。白口，双线单鱼尾。版心象鼻上方大字印“古今图书集成”六字，鱼尾下小字印“汇编、典、卷”等字样，四周双边，外粗内细。

在刘冰主任的提醒下，我戴上专用的手套，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函，仿佛感受到陈梦雷留在书页上的余温。书皮是上好的黄色绫绢，内文则是开化纸。书香幽幽袭来，醇厚、绵长，这是300年前的书香，是雍正时代的书香，是陈梦雷的书香，是武英殿里铜活字的香味。

我与300年前的铜活字就这样相遇，我翻着这部珍贵的书，不，这不是简单意义上的书，它是历史，它是中国古人的智慧。我的心跳在加速，我在字里行间分明看到陈梦雷在沈阳、在齐齐哈尔被流放时的佝偻身影，我还看到武英殿里铸字工人在烟火中挥汗如雨……